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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心跳的谱号（第1页）
林珊站在录音棚门口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企划书边角。
她今天特意化了妆——不是平时上班时随手涂的淡妆，而是精心描摹的眼线、晕染得当的大地色眼影，和一抹被室友们安利了三个月的"冰乌龙色"唇釉。
"又不是来约会，化这么精致干什么......"她在心里懊恼地嘀咕，却还是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。
深色的长发天然卷出刚好的弧度，被她松松地挽在耳后，露出小巧而精致的耳钉——这是她为数不多会戴的首饰，吸睛又不会太刻意。
推开门时，录音棚里的冷气扑面而来，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。
许言背对着门口调试设备，修长的手指在调音台上熟练地滑动。
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衬衫，袖口挽到手肘，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复古机械表——林珊一眼就认出来，那是他三年前在微博上晒过的生日礼物。
"林作家？
"许言转过身，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，嘴角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。
林珊的呼吸一滞。
七年了，他的眼睛还是那样——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透，眼尾微微下垂的样子看起来既温柔又疏离。
"许老师好。
"她听见自己用过分职业化的声音回应，递出企划书时手指微微发抖。
她今天特意做了裸色系的美甲，指尖修剪得圆润干净，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刻意。
许言接过文件，随意地翻看着："林小姐客气了，看你蛮年轻的，刚毕业吗？
""是......"林珊点头，又摇头：“啊不是，我还在上学。”
一缕头发不听话地滑到眼前，她下意识伸手拨开，手腕上的香水味淡淡地散开——是她今早特意换的木质调，不像平时用的花果香那么甜腻。
"好年轻啊，写出这么好的小说，年轻有为，我很喜欢你对广播站那段的描写。
"许言突然说，手指点着企划书上她写的批注，"特别是关于窗台刻痕的细节......"林珊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她当然记得——七年前那个下午，她的钢笔掉在广播站的登记簿上，在窗台划出一道细痕。
而现在，那道痕迹就躺在她包里的旧照片上，被她用红笔小心翼翼地圈了出来。
"过奖了许老师……我也就是瞎写。
"她低头抿了一口咖啡，杯沿立刻留下淡淡的唇印。
许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："奇怪，我总觉得这些细节很熟悉......"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，"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？
"林珊的咖啡杯差点脱手。
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——高中时偷偷站在广播站窗外的她，大学时在音乐节远远看着舞台上的他，还有上周在编辑部楼下，她假装偶遇却最终没敢上前打招呼的那次......"应该......没有吧。
"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，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——这是她最讨厌的特征，每次紧张就会不自觉地露出来。
许言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，继续翻着企划书："你写说小说里的点歌场景应该更青涩一些......"他忽然抬头，"为什么会用青涩这个词？
"录音棚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。
林珊感到一滴汗顺着后背滑下，今天精心挑选的丝质衬衫贴在皮肤上。
她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难道要她说，因为那天广播站里放着半个没吃完的青苹果？
因为少年许言咬苹果时皱起的鼻梁让她记了整整七年？
"因为......"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的一个小疤痕——那是高中时在广播站被窗框划伤的，"那个年纪的感情，不都是这样的吗？
"许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忽然递过一副耳机："要听听看吗？
刚写完的插曲小段。
"当林珊戴上耳机时，许言的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。
那一瞬间，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，混合着录音棚里特有的电子设备气味，和记忆中的某个午后完美重合。
耳机里传来清澈的钢琴前奏，然后是许言的声音：”蝉鸣暂停的刹那你转身带走整个夏天“林珊猛地抬头，正对上许言探究的目光。
他的眉头微微蹙起，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。
而在她精心描绘的妆容下，十七岁的林珊正无声地尖叫着——这是他写给她的话。
是那个从未送达的夏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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